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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牌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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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牌怨

歐陽也曾眸色凜冽,眼角透著一股森冷地駭意,目光逐一掃過面前幾人,接著又用手中的長劍指向蕭耨斤道:“我就是十年前僥幸在你手下逃脫之人。”

“果真是你。”蕭耨斤不由望了望她身旁的蕭孝先。蕭孝先唇齒蠕動,正欲開口說話,卻被一陣洶湧的腳步聲悍然截止。原來,場內轟然湧進大批遼兵。蕭孝先和蕭耨斤望著面前這一幕,頓然露出一幅得意之色。

耶律宗真望著那些紛至沓來的遼兵,明白這些人受了耶律重元之命進來的,卻也在唇齒間不經意流露出一絲怪異又晦澀莫名的笑意。

場上的每個人都安靜而立,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只待伺機而行。

忽然一個太監手捧一個黑色罐子,上前回稟道:“稟聖主,那二人的骨灰已制好。”

耶律宗真斂了斂臉上的神情,手指著丁兆蘭,並對那太監道:“將此物交由他吧。”

那太監應聲,丁兆蘭接過骨灰罐子,心緒再一次無法平伏。剛才還是兩個生生的活人,而今卻成了一堆灰燼——

這之間,那些遼人跨過地上橫陳著的一具具屍體行得越來越近,卻見其中有一先鋒模樣的兵士先行上前,先是向耶律宗真行了禮,再向徐,蕭,韓,石四將報道人數。

報畢,卻聽蕭耨斤開口道:“宗真,今日之事既已至此地步,你且與哀家說了,這國事你究竟管是不管?”

話是這麽問,一旁的文武大臣也個個都不是傻人,他們都知道,蕭耨斤這已是下了最後通牒。

耶律宗真自然也聽得明白,可回的話卻完全像是沒聽明白一般:“父皇交予朕的江山,朕自然有心管,只是之前舅舅們把持著朝政,朕光有這個心也無用。今日朕見著舅舅們白發蒼蒼,實在不忍再讓尊耶和舅舅們為國事操勞,是以今日朕在先祖面前發誓,朕日後必將好好整治先祖們留予朕的大好江山,不辜負父皇對朕的期望。”

耶律宗真這番話說完,那些原本支持他的大臣們膽大的則已,膽小一些的幾乎已經是被嚇得幾近半死了,各人都暗自驚心:今日若稍有不慎必也將橫屍於此。如果耶律宗真順了蕭耨斤給的這個坡下了這個驢倒也罷了,卻偏偏他完全不識好歹,話又說得如此不中聽,聽他的口氣,索性是完全棄了顏面的,若一方得逞事成一方則必定殺了另一方的所有支持者。而勝者就如今的形勢看來顯然是毋庸置疑的,蕭耨斤和耶律重元兵馬在握,耶律宗真完全是寡不敵眾。

蕭耨斤氣得咬牙,她已經給了耶律宗真一個極好的臺階,卻不料他竟不順著下來,反而

將他們一軍。不過,權力這個東西對於她來說高過任何一切,只要大權在握她並不計較後世聲名。

只聽她道:“宗真,你若再冥頑不休,休怪哀家對你無情。”

耶律宗真看也不看她,只冷冷地道:“尊耶何曾對朕有過情?”

“你——”蕭耨斤望著這個從自己肚胎裏生出的兒子,目光中除了積了千年的冰及千般怨恨,半絲溫情也沒有。已是如此地步,索性大家誰也不藏掖著自己的欲望了,於是對徐,蕭,韓,石四將下令道:“眾位將軍,將他給哀家捆了。”

“這——”四位將軍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時拿不定主意。畢竟此時耶律宗真還是名義上當家主權的主,畢竟此時向他們發達命令的是蕭耨斤,而不是耶律重元,一時誰也沒敢動。

場內再一次陷入了風雨來襲前怪異的平靜。忽的,耶律宗真靠近歐陽也曾道:“靈兒,今日唯有你能救六皇叔還有他們了。”

“靈兒?”歐陽也曾將目光緩緩地轉向他,目光裏尚存留幾絲溫情,卻只冷倔地道:“聖主認錯人了,這裏何來的耶律靈?今日站在你面前的不過是平民女子歐陽也曾罷了。”

耶律宗真道:“靈兒,朕知道你恨他們,並連同朕也一並恨了。可是,蕭孝先知道你還活著,必然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的話顯然對歐陽也曾激起不小的作用。耶律宗真見勢接著道:“六皇叔知道你也恨朕,可是當年皇叔還太小,半點主也做不得。大皇兄生前對朕深為愛護,朕又何其忍心他死後他的家人落了如此下場?”

由於蕭耨斤離他們稍有些距離,耶律宗真低聲說話她並不能聽到。此時,她已逼令徐蕭韓石四將來到了耶律宗真的身邊。

四人走得近來,卻正見耶律宗真滿含長輩對自己子侄輩的慈愛目光高聲對歐陽也曾道:“朕今日還能再見到大皇兄的女兒,真好。靈兒,今日祭祖確實該有你在的。”

“不。”歐陽也曾後退一步,謝絕一切的愛意。“我姓歐陽,不是耶律靈。而耶律靈早在十年前便隨同她的父親母親,她的兄弟死去了。”

歐陽也曾雖說得這話,但旁人聽著無疑明明白白地聽她承認了自己耶律靈的身份。

那四將忽然對她恭謹而道:“見過玉靈郡主。”

歐陽也曾望著面前突如其來的一切,稍有一絲無措。忽地又把目光轉向自己身後幾人。她見白玉堂等幾個兄弟皆是一幅不可置信的樣子望著自己。而丁兆蘭,目光更是怪異覆雜。她不敢觸碰他如此糾結的眼神,只得將頭轉回來,對那四將道:“不,我不是什麽玉靈郡主,我只是來這裏找我的朋友,如今我的朋友——”

“哼,你如若不是冒名頂替便是心有不甘,勾結這些宋人來這裏生事取鬧罷了。”蕭耨斤望著眼前再一次生出的變異,她只想快速地了結今日的一切事端。

歐陽也曾聽聞她這般言語,心下一橫,目中噴著一股強烈的怒火,對蕭耨斤道:“蕭耨斤,你莫要再三番幾次血口噴人。”

蕭耨斤道:“血口噴人,你一個宋人來此生事,究竟意欲何為?”

歐陽也曾正欲反駁,卻聽耶律宗真輕言安慰道:“靈兒,你不要激動,你有多少委屈,今日一並跟六叔及這四位將軍說了。他們是大皇兄的舊部,必會還你個公道的。”

那四人猛然點頭,其中那姓蕭的將軍道:“聖主說的是,我等皆是大皇子提拔,深受於大皇子恩惠。我本是邊民小子,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是大皇子重用於我,並賜了我這蕭姓,我才有了今日這風光之勢。如今大皇子雖已不在,但我等依然感恩於心。”

那三人附議道:“對,對,請郡主明說當日實情,據說郡主的舅父蕭仁必將軍通敵賣國被揭穿後當日畏罪自盡,究竟是與不是?”

“通敵賣國?”歐陽也曾目底一片冷意。“舅父跟諸位將軍幾次出生入死,難道各位將軍不了解舅父的為人嗎?”

蕭姓將軍道:“我等自然是信仁必將軍為人的,可是他當日畏罪自盡卻也是事實。”

歐陽也曾道:“那不是事實,事實是父親死於戰役後,將大遼的所有兵權及父親那枚金蝶令牌交由舅父來掌管,是蕭耨斤和蕭孝先他們怕那枚金蝶令牌日後對六叔的皇位構成威脅,所以要將我們殺之而後快。蕭耨斤借口舅父通敵,而後讓蕭孝先設計在他酒裏下藥,給舅父灌醉後在他人事不省時將他殺害而後造成自殺假象。當夜,蕭耨斤以株連之罪殺害了舅父一家幾十口人,更沒想到的是她連我和母親及我的兄弟們都不放過。若非當時歐陽大哥來此救我,我只怕早也是命喪黃泉了。”

“一派胡言。”蕭孝先猛地喝止。“你憑什麽說你是耶律靈?”

歐陽也曾道:“我就憑我的長相。”蕭孝先所問顯然完全失算,歐陽也曾完全繼承了其父耶律佛寶奴的五官,其母蕭氏蕭阿難的優雅高貴。她面相有八分像其父,還有兩分像其母,所以光憑長相完全毋庸置疑。蕭孝先此時也自覺失算,便使了使眼色,令一名得力侍從盡速將此間發生之事報與此時故意在場外避嫌的耶律重元知曉。

耶律宗真道:“靈兒,你可曾有大皇兄的金蝶令牌?”

歐陽也曾道:“我此來無意卷入這等紛爭,帶那物事來做什麽?”

歐陽也曾這般說,各人眉眼皆是一動,耶律宗真知道了此枚令牌如今還在歐陽也曾手中,而蕭孝先和蕭耨斤也覺驚喜,只覺今日所幸這枚令牌歐陽也曾沒有隨身攜帶,所以即使徐,蕭,韓,石四將站於耶律宗真這方,耶律重元此時手中還握有上京一萬五餘人的兵馬,多出了這五千人,這勝算還是有的。

關於這枚令牌,原來自先祖打下這片江山之後,便立下一個制度,擁有金蝶令牌者必能號令整個大遼的兵權。先祖當初立下這規定時不知道是何因由,只是到了後來在朝政漸漸穩固後這金蝶令牌無疑成了每個大遼最高統治者的最大威脅,所謂因果循環,便也導致了此物成為每個擁有者的禍患。原來隆緒朝後期,耶律佛寶奴死後蕭仁必便手握大遼所有兵權,蕭氏兄弟及蕭耨斤握有朝中大權卻苦無兵權,加之也生怕日後蕭仁必造反。便設下圈套將其殺害,又捏造出幾項莫須有的罪名強行按於蕭仁必身上,繼而又設伏牽連上蕭仁必的妹妹也就是耶律佛寶奴的遺孀蕭阿難。那時的耶律隆緒重病在身,眼見此事已經牽連到了自己的孫兒孫女,卻也礙於蕭氏兄弟的權勢只能是無能為力了。

而自蕭仁必去世後,那枚令牌便不知所蹤,所以耶律重元能安然掌兵多年。

此時的場內場外一片風聲鶴唳,那些文武大臣看得明白,徐蕭韓石四將因都是耶律佛寶奴一手提拔,故而對故主之女耶律靈的敬意自非一般,所以即便是歐陽也曾手中沒有那枚令牌,耶律宗真借著耶律靈這個棋子在手,無疑等於已穩妥拿捏住這場上的一萬兵馬。

大家看得明白,蕭耨斤在故意拖延時間,可奇怪地是耶律宗真竟也陪著拖延時間。蕭耨斤等的是耶律重元在京的另一批兵馬,而耶律宗真又在等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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